Semicircle

春信不至 夜莺不来

1&2

我们的少年时代

感觉又可以叫,中加少年的甜蜜记事簿

完结撒花贺。


*勿上升

*好像有个小八千的样子


-1-


其实摆在邬童面前的不仅是月亮岛这一个选择。


老实说,他也根本不用从中加退学,或者找个更好一点的私立学校安心上上课,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月亮岛这样打着棒球传统招牌却把棒球打得这么烂的所谓私立高中,绝对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至于他为什么到了这里,因为这里的棒球队很菜。


那么也就没有加入棒球队的风险了。


并不是对棒球的热爱消退了,就不想打了。


至于原因他大概说的出来个一二三,只是他最讨厌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


在教室听到尹柯的名字,是个大大的意外。尹柯,除了中加里一些初中直升上来的小女生还时不时念叨着这两个还有些拗口的字儿以外,尹柯这个人,算是彻彻底底地退出了。


邬童只在一瞬间想过重名的可能,但是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名字,他遇不到第二个。抬头搜了一遍教室,很容易就看到那个埋头写字的人。


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大概算一算时间,中考完的那个暑假直到现在,他和尹柯一面也没见过。

初中散伙饭的晚上,尹柯还是被他妈接走了。离开之前尹柯的情绪很不好,这点无论他怎么笑,邬童清楚得不得了。他想问问是不是英语考得不好,但是想着自己的英语和尹柯从来不让人担心的成绩,为了避免一场不必要的口角,他选择和另一个棒球队的同学一起讨论撕书事宜。


很多事情其实都只是说说而已,比如永远也不会被撕掉的教辅资料,比如我以后不会打棒球了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谁先当了真,一语成谶。


他瞥了一眼尹柯后面的座位,走向了另一个。

这个月亮岛和中加最像的地方就是,没有同桌。前后桌差不多已经是最近的关系了,他邬童不想,也不敢先迈出这一步。


“为什么来月亮岛?”

邬童哼了一声。被记过了转个学避避风头?月亮岛风景好?月亮岛教学质量高?反正绝对绝对不是为了你。纠结的答案永远会让人后悔。


“学校你家开的?”

邬童不是没有想过要做一个ice breaker,也想过把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可是他没想通这样想法的源头到底是什么。邬童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就是出尔反尔不守信用的人,所以当尹柯一而再再而三地缺席重要的比赛,他再也没有办法装作视而不见。


撕破脸之后,邬童就很少笑了。

这到不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明眼人儿都知道。这邬童,算是变了一个人,像是给搁冷藏室了待了一晚上,出来就是个冰块了。



-2-


邬童一直被班小松缠着,重建棒球队,重建棒球队。

他倒是想起了初中报社团的时候。


中加向来以社团多,质量高为噱头,至于到底怎么样,谁也没个底儿。


“那个,同学同学,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们舞蹈社啊?”

“同学,你的颜值和我们话剧社很搭哦!”

“尹柯同学!你来我们书法社吧!”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们了。”

尹柯发誓,他只是溜出来上个厕所,然后就打算回班自习。可是这一过操场,各种各样的社团就围了过来抢人。


“伊什么伊啊,那儿字儿念尹。名字都叫不对还想着别人加入你社团呢?都了走了都。”

邬童自个儿也好不容易突破层层包围圈,没想到瞄到尹柯也被高年级围困了。


“尹柯,你想加入什么社团啊?”

“那个,邬童,谢谢你啊。”

“嗨不客气,但你这可是答非所问呀。”

“我妈想让我报团学联的吧,也没规定死,我还想说不报了就。”

“怎么能不报社团啊,怎么,要不要去棒球队试试?”

“棒球?”

“对呀,我可看见你棒球杂志了啊,别说不喜欢,书袋第三层夹在数学书和英语书之间的。”


尹柯紧张的时候喜欢摸鼻子,比如现在借着九月份的阳光,他能感受到鼻翼细细的汗水。

说实话,尹柯从小没什么特别兴趣,除了学习之外,向妈妈学了些舞蹈,发展成现在自己的freestyle,没事儿写写字儿画画速写,这些倒是妈妈要求的,主要字好看,考试有优势。 棒球的话,可以算是尹柯为数不多可以打着了解外国文化, 练习英语听力旗号关注的运动。


“啊,那个我……”

“别啊什么啊的了,我帮你抢了张报名表啊,一起报吧!我真的超爱棒球的!”


稀里糊涂的。

无论是尹柯还是邬童对于初中的关系开始,都是这个词儿。


都说投手捕手是最默契的,果不其然。他们默契地装起了不熟。不熟到知道对方所有事,不熟到嘴硬死咬着说不认识。


尹柯对所有人都好得不得了,除了邬童。

邬童却对所有人一样坏,只是对尹柯,更坏一点儿。


这让人,很摸不着头脑。


那他们高中的关系,可能也要开始于这稀里糊涂的冷战中了。




-3-


尹柯很在乎那个钥匙扣。

那是邬童在他初三时送他的生日礼物。


“怎么,那么小啊,对得起我们三年来的感情吗?”


你说初中三年过的也真是够快的,年轻人看电视喜欢快进,过日子也喜欢。电视快进过了还可以反悔,但是人生却很吝啬地收掉了返回按钮。


邬童和尹柯都过了棒球队的初筛,可以和高年级的一起训练。邬童因此一整天都很亢奋,下课就找尹柯瞎聊天儿。


“你说那教练会不会很凶啊?”

“不知道。可能会吧。”


“我一定要进首发,不然可就太对不起我棒球的天赋了。”

“得了吧,那教练就说了一句你有天赋适合当投手,你还就当真啦。”


“那可不!不过尹柯你想打什么位置?”

“外野?随便吧。”


“怎么这么没追求,你这智商不当捕手都是浪费好吧。这样吧,我先把你捆绑了,以后我成了中加第一投之后,就说我非尹柯这个捕手不要,你说怎么样?”

邬童手撑着得意的脸侧着对着尹柯。


尹柯停下手中的笔,顿了顿。

“诶怎么不说话呀,别太感动了。”


“我是说,你也别得意得太早,谁先进首发,当上投手捕手还不一定呢。”


“哟,我们柯柯口气还不小嘛,不错,放学给奖励冰棍,别先跑了哦。”

尹柯懒得去管邬童对他名字的各种即兴改编,撅了撅嘴,连一个正眼儿也没给邬童,就继续和数学题较真儿去了。


这俩人“明争暗斗”,互相帮助,凭借着超高的天赋技巧,还真就双双被选上了。

中加教练忘了告诉他们最后一点,因为你们的默契,送了你们最后一程。


宣布新球队成立的那天晚上,大家一起聚了餐。尹柯家里管得严,没能出得来。


邬童全程吃得也算尽兴,还一直和尹柯联系着,就差开个视频了,让尹柯给拒绝了。他也不生气,只是抓起高年级同学递来的啤酒猛灌了自己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邬童匆匆忙忙结了饭局,谎称家里有事儿溜了。走之前,顺走了桌上的两罐啤酒。


-4-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早点睡吧。”

柯妈检查完了额外的卷子,看着刚过十点的时针,招呼着尹柯洗漱睡觉。

“妈,那个棒球队明天会训练,晚上可能晚一点儿回家。”

“嗯,知道了。”


尹柯在心里比了个大大的yes,要不是看在自己这次月考发挥不错,棒球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尹柯洗完头正用毛巾擦着头发,突然收到了邬童的短信。


-你快往下看!我就在你阳台底下!


多半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耍自个儿玩呢。尹柯不是很喜欢吹干头发,所以直接熄了灯。打算坐会儿。这到是他一个奇怪的癖好,因为很多事情,只适合夜深人静。


“叮”

-柯柯你干嘛关灯啊!我是真的在楼下!


手机屏幕兀自亮了起来,在偏暗的房间里打出一点冷冷的科技光斑。尹柯小心翼翼地推开阳台门,果然是个傻子。

那个傻子却毫不自知。还傻了吧唧地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尹柯赶紧地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打开手机疯狂地给邬童发消息。


-你干嘛疯了???

-你别动,我爸妈还没睡呢,你到底要干嘛啊

邬童撅了撅嘴,从这个动作尹柯感觉邬童有点不对劲儿,路灯的暗黄色把邬童脸上的淡粉色很好地掩盖了过去,所以尹柯并没有一开始就发现。


-你喝酒了?

-就,就一小口。


-那你爬上来

-好呀好呀!你搭把手。


易拉罐碰到地板时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响声。正巧不巧,门外传来了柯妈的声音。

“小柯?怎么还没睡?睡眠对你很重要,这样明天上课才能专心。”


“没,妈我洗了头想吹一下,刚才找吹风机来着。”

“头发怎么都不吹干,这么让妈妈担心,等一下妈去给你拿。”


脚步声渐渐远了,尹柯这才跑到阳台看看邬童的情况。邬童也没吵,乖乖地抱着两条大长腿坐在阳台边上儿。

“邬童,你先坐一会儿,千万别出声儿啊。”

“嗯好。”


“谢谢妈,我一会儿就睡。”

“早点睡,你今天已经超时了知道吗。”

“嗯。晚安。”



-5-

邬童坐在尹柯家的阳台上好好地打量了尹柯的房间。他也就送尹柯回过一次家。


那次棒球队训练跑步,尹柯给摔了,没伤到骨头,但邬童一直觉得是自个儿把尹柯给绊了。夏天还没过完,男孩儿们都穿短裤,所以尹柯的膝盖被跑道上的塑胶粒划伤了,正往外渗着血珠子。


在医务室简单处理之后,邬童说什么都要把尹柯送回家。那气势就像你不让我送你回家我们就绝交,尹柯没招儿也就答应了。


“我又残不了,你干嘛呀,又不是你疼。”

“我还真想帮你疼,柯柯对不起啊。”

“真和你没关系,我自己踩滑的。”


邬童一路搀着尹柯单脚跳,还一直在尹柯耳边扯些有的没的缓和气氛。


初中的小男生就是那么较真儿,对什么都要负责,单纯得可爱。所以当尹柯妈妈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邬童就一个鞠躬下去道歉。


“阿姨,您好我是尹柯的同班同学邬童,也是棒球队的,今天跑步的时候不小心把尹柯绊到了,真的很抱歉。”


尹柯的妈妈愣了愣,心想这孩子也太乖了吧,这怎么叫人生气的起来。

“没事儿,唉邬童快点进来坐会吧。小柯有没有摔到哪儿啊?”

“没,妈邬童他没绊到我,我自己摔的。”


“先进来先进来,邬童吃了饭再走吧?”


就这一次,邬童送了尹柯回家,在尹柯家吃了饭。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中加到尹柯家的路,邬童就记了下来,一步一步配着夏天特有的阳光和消毒喷雾的味道,在心里走了一遍又一遍。



“尹柯我真的可以背你的。”

“邬童我真的就是皮外伤。”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跳着踩了我三次了,我可以换一边扶你。”

“谁叫你走的那么慢啊,连我跳的速度都更不上。”


要不是你心急的话,我还想慢一点,再慢一点。



-6-

尹柯看清楚了邬童的易拉罐,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带了两罐啤酒。尹柯压低了声音对邬童说“你还真喝酒了?”


“一口,然后拿了两罐想和你一起喝。”迷迷糊糊的邬童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在撒娇。

“不能喝酒的知道吗你。”

邬童摇了摇头,还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尹柯坐下。


“尹柯,你妈妈真好。”

“哪有,你是没看到她凶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帮我操办好了。你真该去看看我那张时间表。分数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说起来,你爸妈都不担心的吗?你这么偷偷跑出来?这都几点了?”

“这么多问题,柯柯你真是个好奇宝宝。”


邬童借着路灯的光拉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就被尹柯一把抢了过去放在自己脚边。


“喝喝芬达就行了,你还要喝酒,一点都不酷好吗?”


“我爸妈离婚了。”

邬童难得把头埋了下来。

“我妈去了国外,我爸不允许我去看她。我现在一个人住,没人管我啊。”


“我真不喜欢住在城市里,一颗星星都没有。”

背靠着阳台的玻璃门,邬童闭着眼睛发出这样奇怪的感慨。


“邬童,那个,你别太伤心。”

“我哪儿伤心了,这样我不是更自由一点吗?就是,就是吃不到我妈做的小蛋糕而已嘛。”


“今天我可是来庆祝我们一起进了首发的!干嘛说这些啊。”


这也是一个男孩儿最要强的年纪,心里的一切的一切都被细细筛选过,把乐观的只会每天元气满满还不时犯犯中二病的一面拿出来,把伤口藏起来,管你痊愈还是腐烂。


邬童的哭腔藏不住,而尹柯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地上凉,到床上去睡。”


安顿好邬童之后,尹柯摸了摸自己半干的头发,走到阳台上抓起邬童打开过的啤酒,抿了一口。


真他妈难喝。


他往远处看了看,被一只绕着灯飞的蛾子给吸引了。撞了一次,继续。两次,继续。尹柯没耐性去看第三次了,飞蛾可能会一直撞下去,可能迷途知返。最傻的就是给撞晕了,躺一晚。


他又看了看邬童睡觉的样子,觉得他可能梦到了他的妈妈。


他靠着床的另一边躺了下去,突然想起了三毛的一段话。



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幸福快乐的。



-7-

自从邬童转学到月亮岛,这事儿就没停过。


最让尹柯心烦的是,这语文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永远也没有原来的感觉。并不是说安主任教得不好还是怎么样,他只是莫名地想老张。


那是中加初中部的小老头,也是尹柯最喜欢的老师。

因为他的课从来没个正经样儿,一节语文课十分钟吹吹牛逼,十分钟讲讲经典,十分钟聊聊人生,剩下十分钟就在他的抱怨声和知识点中度过,所以拖堂是不可避免的。


这是尹柯唯一可以开小差的学科,也是他最不愿意开小差的学科。


老张可以从《红楼梦》讲到《百年孤独》,从苏轼吹到加缪,从《精神明亮的人》到《沉默的大多数》。你从来不会失望,你也从来料不到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语文老师霸占了年级的语文成绩榜。


老张也特别爱谈爱情,这对初中生来说早了些,所以他总是欲言又止,让那么些春心萌动的人们一声哀叹。


“那你们高中来中加,我到时候开个情诗选修你们来上。瞧瞧你们这兴奋劲儿,我是不是要给班主任报个备啊?”

……


“尹柯?在走神?”

突然被安谧点名,尹柯没控制住抖了一下,同样吃惊的还有班上的同学,最吃惊的一个叫邬童。


因为邬童记得尹柯的一句话,说他最爱听老张的课,也就是语文课。


尹柯和老张之间有一个秘密,他还没告诉过别人。


所以尹柯的语文成绩才这么逆天。①




不过,尹柯和邬童之间也有一个秘密。一个永远也不能拿出来见光的秘密。



-8-


中考完了填志愿的时候,邬童毫不犹豫地填了中加,但却一直没有尹柯的消息。


直到他突然被班主任叫住。


“邬童,那个尹柯有没有告诉过你,他高中为什么不填中加?”

“他没填中加?怎么可……我不知道。他的事情,我管不着。”


明明是你说要一起报中加的,明明是你说中加的酒红校服特别好看的,明明是你说要一起的。


现在中加也不在你的第一志愿了,棒球也好久没有一起打过了,我冷战是我不对,我话说出口就想反悔,可是你却从来不找我再说一句话,你明知道我就是个倔脾气的。


尹柯不理邬童了,说什么也不理。


尹柯,我会原谅你的。

只要你愿意开口。


可邬童等到他做的小蛋糕终于不会再被尹柯嘲笑的时候,尹柯不再吃小蛋糕了。


越想越气。本来也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散伙饭吃到一半,邬童没由头地甩筷子就走。路还是那条去尹柯家的路,人只有他一个。兴许还有路灯旁执迷不悟的飞蛾在陪他。


“尹柯,开门。”

敲门三下和克制怒火的声音是邬童保留的最后一点理智。


邬童不知道尹柯家里出了什么乱子,只是隔了好一会儿,在他刚忍不住想要踹门的时候,尹柯开了门,并且把他推倒外面的公路上说,我们在外面说。


好啊,那今天我们就来说个清楚。


邬童不耐烦的一手挥开尹柯,开门见山。

“为什么不报中加?要是因为我,我不读中加就是了。”

“您别把自己位置摆太高,我考不上为什么要报。”


邬童是真的发火了。他仿佛听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考不起中加?我以为你会告诉我些什么,你考不起中加。中加那条线老子闭着眼睛都考得过,你告诉我你考不起中加?”


“尹柯,棒球输给学习就算了,中加输给了哪所高校啊?”

“我不知道我报哪个学校。”


“我让你回答了吗我?”


“那行,就算中加也输了,那我求求你大发慈悲告诉我,我他妈到底输给谁了?”

邬童红着眼眶吼完这最后一句,就把声音压低了。


“你告诉我啊,你多能耐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思?”


尹柯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层纸还是被邬童捅破了。他糊了这么久的纸,浇上水泥,再裹了层铁水决心永远密不透风的东西,就这样被邬童的一句话瓦解了。


“邬童,你别讲笑话了。”

尹柯刘海很长时间没修过了,微微一低头就能盖住泛红的眼睛。


“你到现在还觉得我在讲笑话?”

邬童上前去抓起尹柯后脑的一撮头发,把后者的额头狠狠地磕在自己的额头上。邬童几乎是歇息地里了。

“我喜欢你啊,尹柯,我喜欢你。”


尹柯的脸被挡了光,邬童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他料不到尹柯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吻上来。

他们的第一次打啵很吃力,邬童尝到了两种味道。

一是咸的,尹柯在哭。

二是铁锈味儿,尹柯被打了,自己却没有发现。


路上开过一辆车,他俩就这样站在公路中间,自然是被鸣笛警告了。也不明白这车主鸣笛的意味到底何在,可邬童被吓得赶紧松开尹柯,拉着他跑到公路一边。


司机特意把窗户调了下来,用不可名状的眼神看着他俩缓缓驶过。


邬童冲上去就想挥拳揍,另一之手被尹柯死死地抓住了。


“邬童,你连这点都受不了。所以我没在乱说,就是个笑话。”


“尹柯,我……”

“你没有这份儿勇气,我也没有。我们各退一步,就这样吧。你好好在中加读书,好好打棒球,好好学习,觉得合适了就交女朋友,我现在不认识你了。”


我们不认识了。


飞蛾终于一头撞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依然幸福快乐。


-9-


邬童找到离家出走的尹柯的时候,他又自己一个人坐在暗处,不仔细还发现不了。这么多年了,他这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还是没能改得了。


“怎么,好学生也会离家出走?”

尹柯没看他,他知道是邬童。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故事太长了,不费口舌了。”

“这么不想给我解释?”

“我不欠你。”


“也对,您欠过谁啊。”

那好吧。


“你好,尹柯同学,我是高一六班的邬童,我最爱的是打棒球,还有做小蛋糕。刚认识不久,我们交个朋友吧。”


邬童这是在唱哪出戏?尹柯的剧本里没有这一段。本来邬童这一年就长个不少,他这么突然一鞠躬,倒是搞得尹柯很手足无措。


下意识地想要鞠躬鞠回去,不料正好碰上邬童想要抬起的头,混杂着汗水味和柠檬味洗发水的头发味道伴随着一点疼痛充入尹柯鼻尖。


“好吧,你赢了。希望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我能给你讲完一个傻子的故事。”


“我中考每一科都是压着及格线考的,当然上不了中加。”

“我妈打了我一顿,当然也是预料之中的,可你就是个不速之客了。我的计划本来很完美,我妈想让我出国留学,那我就搞砸面试,但是搞砸中考确实是意气用事,也是为了不再见到你。”


“去不去最后一场棒球赛我真的很纠结,但想着我也躲了你一学期了,那就再狠心一点不去了。最后一场比赛我有去,去的时候,比赛已经打完了。我很抱歉。”


“你真的在故意躲我?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比你还早,就喜欢上你了呀。”

坐在操场上的邬童又一次被尹柯说红了脸,有点小害羞。


“笑话讲完了。我们还没有长大到能承担责任,就当作青春的迷茫吧。”


“我现在可比你成熟得多,我随时随地都担得起责任,只要你愿意。”

“你也真是越来越会说俏皮话了。”


“信不信由你。坐这么久,起来打打球,活动活动。看看没了我这个投手你到底退步多少。”


城市的夜晚是很少有星星的,但今晚就这么碰巧,是尹柯进月亮岛以来,最美的星空。


其实邬童还有一个故事,一个帅傻子的故事。

你说酒红的校服好看,你说一起考中加,所以我撕掉了父亲给我签好的美国高中的合同,学了那么久托福也没去考。


说好了要承担责任,所以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让你觉得我英语好是天赋的缘故岂不美哉?

“诶,想喝酒了,最好是香槟,庆祝我们重新成为’朋友’。”

“你可别变成个酒鬼吧,喝喝芬达就成了。”


-10-

上帝啊,麻烦您在百忙之中告诉我,这邬童莫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吧。

不仅这话剧接得顺心,这和尹柯的关系也慢慢走上一条看似回不了头的路。


刺。

刺儿。

我的每一根刺,都是对抗这个世界,想要爱你的方式。


“邬童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身上没有刺。”

“我这叫角色代入。入戏懂吗?”

“我和仙人掌很像?”


“不,是我喜欢的东西和你都很像。”

邬童靠在尹柯的locker旁认真研究这台词,品品还有点味道。


无论是仙人掌还是尹柯,倒不是说物种的问题了。


在中国,早恋和同性恋这两个劲爆的词凑在一起,可以说是精妙绝伦。

就连最最开放的英语老师也会在阅读涉及LGBT时,说这文章有异议。同学们提及伴随着脸红心跳开玩笑。

存在在拼音首字母大写,和英文简写里的感情突然摆在你面前。


你会选择什么?



这是邬童对尹柯最后的表态。


就算被当作怪物,就算这个世界都想要把你和我分开,就算我们注定没有好结果,我的每一根刺都是爱你的姿势。这刺,拔了又长,长了再被拔,没什么大不了的,梧桐被砍了还能长叶子,邬童不也是咯。


尹柯的locker不知道为什么输了密码也还是被锁得死死的,尹柯一直弄不开。


“密码错了?”

“不知道。”

尹柯又试了试,甚至撞了撞,但这locker还是不赏脸。


“让开,我来。”

邬童熟练地从尹柯侧包里拿出棒球,站远了些,扔了个直球,正中。


尹柯的柜门,就这样被邬童一记简单粗暴的直球给打开了。②


-11-

“陶西是不是疯了,为什么不让你当我的捕手啊,他有病吧他。不管他,真是的。”

“邬童,你能不能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啊。”


“他这叫误导,误导好吗?真是,我可对你别无二心啊。”

“你还没看出来他是为了什么?”


“啊?他不会看出我俩的事儿,害怕我场上看着你走心?”

尹柯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很明显就是针对中加的特殊训练啊。薛铁心细,看你的小动作还不一目了然。不过,我应该也可以的啊?


随他怎么想吧。

“你自己好好跟人家练,别欺负人家知道吗你?”

“别啊,我说过要把你捆绑啊,就算不是中加第一投,那也是双清第一投好吗?有你这样把原配投手推给别人的?柯柯我不干了啊。”


这个算得上熟悉的称呼再一次出现也没能留住尹柯的脚步。


“啊,愚蠢的陶西。你一点也不懂我们之间的爱情。”



“邬童,肩膀有事儿没事儿?”

“还可以投,这都决赛了。我没事。”

“一会儿我配球会注意的,你别给弄成陶老师那种就麻烦大了。”

“你这咒谁呢?”

“放心,好好打。”

“稳住,我们能赢。”


“怎么,被原队友打败的感觉怎么样?”

“老实说,还可以。”

“哟,这么好胜一人儿转型了?”


“我们还是聊回球场上的话题吧。你咒我脱臼这不是咒你自己要照顾我一辈子?”

“你看看人中加教练照顾陶西一辈子了吗?想多了你。”


“你别说,要是咱俩老了像他俩这么活宝。我还是去美国吧我。”

“现在舍得了?”

“舍不得舍不得。你这双清第一捕可少不了我这双清第一投。”



-1&2-

“邬童你干嘛啊。非得穿这身校服。很小了好吗?”

“不穿中加校服,怎么混进去听老张的课?开玩笑。”

邬童穿着借来的一套偏大的中加校服算是恰好合身。尹柯倒是老老实实穿上初中的那套,有点小,幸好人瘦穿起来也没那没别扭。


“老张的选修课?”

“对啊,我可打听了好久。和老张联系好了,放心。”

“喂,你什么时候对老张这么感兴趣?”

“这个嘛,暂时保密。”



老张的教室可以说是爆棚了,而邬童为尹柯抢了内场前区。

两年不见,这老张胡吹海吹的能力还有所提高,而且讲的还真就是情诗。


从仓央嘉措到王小波,从’人生若只如初见’到’爱你就像爱生命’。


“你说这情诗真能有用?不像我这样真追就写些东西来填补内心空虚?”

尹柯没作声。


还记得尹柯和老张之间的秘密吗?


其实尹柯有次语文作业交错了,交了个其他本子。他把邬童的名字,给抄了一百遍。


那段时间的他正经历着心理绞刑,做什么都想搞点行为艺术。坦白来说他很想给邬童写首诗,写不出诗,那就小说,散文,杂文样样都来。可是吧,这每次一落笔,就永远只剩下邬童这两个字了。


斯坦福录取了一位把“black lives matter.”抄了一百遍的学生,邬童却永远没法录取把自己名字抄了一百遍的尹柯。


老张的批语很简单。

-一遍,就够了。


这样值得珍藏的一笔一划,一遍就够了。



尹柯拉过邬童的手掌,说我给你写首情诗好了,很短可是很浪漫。


尹柯写在邬童的右手上,这也是他拿棒球的手,也是尹柯不会再放开的手。


“哟,还知道回来看看老师呢?”

课上完之后,老张特地把邬童尹柯叫住了。


他递给邬童一个小信封,拍了拍尹柯的肩。

“都是文豪,大文豪。我们这些老师呀,在沙滩上晒太阳啰。”


“诺,送给你。”

“什么东西?”

“我初中时候的行为艺术。”


尹柯真是哭笑不得。

“你不亏,你名字笔画多,我亏。”

这俩人扯着老张硬是要问清楚日期好分个先来后到,这对一位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要求真是太高了。最终也没问出个结果来。


出中加已经很晚了,邬童说要送尹柯回家。

“这是在怀旧?”

“那你单脚跳两步?那才叫怀旧。”

尹柯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单脚跳起来踩了邬童右脚。

“还怀不怀念?”

“尹柯有本事别跑啊!”


追着追着还追出了些感慨,这条路,居然还能这样走一遍。


天空中突然炸出几簇烟花,红蓝相配。


“我想找陶老师把衣服号码换了。”

“怎么,念旧?”


“就,还是想做一号投手的二号捕手吧。”









1.尹柯语文148(吓死个人

2.情节参考挪威剧skam


-end-


but my boyhood never ends


谢谢邬童和柯柯。

比心❤️



评论 ( 13 )
热度 ( 324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Semicircle | Powered by LOFTER